最近，法国雷恩一个12岁女学生欲携刀弑师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由此，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法国教师们的日子可“太难了”。

据法媒初步调查，12月13日上午9点30分至50分，雷恩Les Hautes Ourmes中学一名女学生，带着一把长约30厘米的菜刀来到课堂，想要杀死她的英语老师。

图源：法新社截图

这个女生2011年出生在马赛，她的一位同学说，师生两人的冲突起因是此前这位老师曾没收了女生的手机，两人还因此发生争执。女生曾在同学面前宣称她要杀死老师，但“没有人把这当回事……她说要让阿拉斯的一幕重演”。

事发当天一早，女生告诉同学她带来了一把刀。老师走进教室时，她挥舞着刀子站了起来，她本想朝老师走去，但被一张桌子挡住了。老师看到刀后让学生们离开了教室，老师自己也及时离开了。

随后检方针对女生启动了“谋杀未遂”调查。

事发学校位于雷恩南部的平民街区Blosne，属于“强化优先教育区”（REP+，通常位于贫困街区）。

中学教师工会Snes-FSU布列塔尼地区秘书长马埃奥（Matthieu Mahéo）强调“这是一起孤立事件”，但他也向媒体坦诚，在阿拉斯袭击之后，“紧张局势尚未真正平息”。

此前几年，法国教师频遭袭击。2020年10月16日，巴黎一所学校的47岁历史和地理老师塞缪尔·帕蒂，在学校附近被刀刺死后惨遭斩首。18岁的行凶者、来自车臣的穆斯林难民安佐罗夫（Abdoullakh Anzorov）被警方当场击毙。

图源：法新社报道截图

法新社称，这名年轻的极端主义者之所以杀害帕蒂，是因为社交媒体上有消息称，帕蒂此前在课堂上为了讨论法国的言论自由法规，向学生们展示了伊斯兰教先知穆罕默德的漫画。

据法新社和路透社报道，此事件过去三年后，今年11月26日，六名青少年出庭受审，他们被控参与此案件，包括向行凶者提供受害教师的信息和行踪。

去年10月，另一名激进伊斯兰主义者在阿拉斯市刺死了他的前任老师多米尼克·贝尔纳(Dominique Bernard)。

今年10月13日，阿拉斯市一所学校再次发生持刀袭击事件，造成一名教师死亡，另有两人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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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管理学生很“闹心”外，一些法国老师的授课也不太顺利。

不久前，在巴黎西部伊苏的雅克•卡特中学的一堂法语课上，一位老师在讲解文艺复兴时，向学生们展示了一幅描绘17世纪画作——《戴安娜与阿克泰翁》（Diana and Actaeon）。该画作是意大利画家乔塞佩·切萨里(Giuseppe Cesari)的作品，描绘了一个希腊神话故事，猎人阿克泰翁闯入戴安娜女神和她的仆人们正在沐浴的地方。作品展示了裸体的戴安娜和四位女伴，目前收藏在巴黎卢浮宫博物馆。

图源：法新社报道截图

老师在讲解这幅画时，课堂上的一些学生感到被冒犯并表示震惊，别过头不看画作。并在课堂讨论期间，一些学生还声称老师发表了种族主义言论。课后，课堂上一位学生的家长向校长发送了一封电子邮件，称他的儿子在课堂讨论中被禁止发言，并表示将提起投诉。

次日，教师们给家长发出一封电子邮件表示，他们行使自己的权利，不再上课，因为高中正面临“特别困难的情况”。他们描述了“明显的不适感”和“暴力事件增加”成为他们日常生活的现实。

中学教师工会Snes-FSU的秘书长苏菲·维尼蒂泰(Sophie Venetitay)表示，这件事对该学校的教师来说是压倒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抱怨学校存在“非常恶劣的氛围”，并且管理层在“多次警告”之后未能向教师们提供支持。

上周，法国教育部长加布里埃尔·阿塔尔特地赶赴了事发中学，并表示将对相关学生进行纪律处分。阿塔尔还表示，将派遣一支团队到该学校，确保其遵守“共和国的价值观”。

教师行业的这些现实困难都被法国人看在眼里。

此前，全球市场调研机构Ipsos对1001名法国人进行的调查问卷结果显示，法国民众对于“教师”这一职业并不看好。有73%的受访者“不建议下一代成为教师”。

Q:您同意不同意以下陈述：大多数教师有充足的工资。同意为绿色，反之为蓝色。图源：网页截图

这是因为，法国民众认为教师工作不仅累，工资还低，最重要的是没有得到足够的尊重。

亚眠大学教育历史学家Julien Cahon称，近20~30年来，教师已经失去了它的“声望”，过去人们称教师为共和国的“黑色轻骑兵”（Hussard　noir，对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教师的昵称，因为他们是世俗化公共教育的先锋)，但当下的社会已经没那么看重了。

而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CNRS）指出，法国教师待遇低于欧盟平均水平，尤其是年轻教师的薪资，“欧盟境内教师的年薪在15000欧元到80000欧元之间，法国排名第21位。”

但是，教师又是社会必备行业。最近法国社会“教师荒”严重，据Snes-FSU今年9月的一项调查，法国本土近一半的中学存在教师短缺问题。新学年开始一个星期后，法国本土平均48%的初中和高中至少缺少一名教师，但这存在地区和学科差异。

报告称，包括巴黎大区东部三个省在内的克雷泰伊学区形势严峻，尽管招募了很多合同工，但至7月初仍缺少384名教师。奥尔良-图尔、诺曼底、南特等学区的某些城市教师也非常短缺。根据工会的调查，几个学科受到的影响更严重，尤其是数学、英语、工程科学专业。为填补空缺，教育部门还把教师资格考试的报名截止时间从11月9日延长到了12月7日。

教师短缺已经影响到了学生。10月17日，法国瓦朗塞市阿兰·福尼耶（Alain-Fournier）中学开学还不到一个月，一名法语教师因重病不得不离开学校，未料自此四个班级的学生就再也没有上过法语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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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原本计划一周就找到代课老师，逐渐变成两周、三周、一个月，直到2023年即将结束，还是没有新老师。学生们也渐渐开始变焦虑，于是来自六年级的4名学生，莫根（Morgane）、梅丽（Maëly）、克莉亚（Cléa）和尤金妮（Eugénie）起草了一封书信，让所有学生在上面签名，并将信寄给了曾经当过法语老师的第一夫人布丽吉·马克龙。

信中写道：“我们想要一名法语老师，两个月了，我们没有法语老师……，这肯定会影响我们的学习。在自由、平等、博爱中，有平等一词，但我们在学业上并不平等，因为其他班级有法语课。”这几位学生还特意用错误的单词和语法写完了全文，并在信尾讽刺地用错别字写道“请原谅我们的错误”。

图源：la nouvelle republique 网页截图

教师短缺对在任老师们来说更是一场灾难。

在诺曼底，身为数学老师的皮埃尔在经过7年的努力终于调动到该地后，却由于教师短缺，不得不穿梭于巴约（Bayeux）的三个学校之间，其中最远的学校距离他家要一个小时。他说，这让他无法融入进任何一所学校中，无法和同事们建立联系，也无法监督到他的学生。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值得注意的是，教师短缺问题也使得法国学生的成绩大退步。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CDE）12月5日公布的2022年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报告显示，法国15岁学生的数学、阅读水平大幅下降。与2018年的成绩相比，法国学生的数学成绩降幅达21分，阅读成绩降幅达19分，而教师短缺问题严重是原因之一。2022年，67%的学生受到教师短缺的影响，2018年这一比例仅为17%。

图源：pxhere

人们常说，找工作的最高标准是“钱多、事少、离家近”，想法哥祝愿2024年，法国教师们和手机、电脑屏幕前的你，都能找到这样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