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多少人和笔者一样，在看到李玟（CoCo）去世消息的第一瞬间，下意识选择不相信。然而在等待“辟谣消息”的几分钟里，脑海中关于她的记忆碎片开始不断涌现……

2020年12月5日，李玟出席第三届海南岛国际电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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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在十二三岁时，常看的热播综艺节目邀请了一位知名的香港化妆师，主持人“挑事儿”地问嘉宾“哪个女明星妆前妆后变化最大？”。印象中，那位经验丰富的化妆师游刃有余地笑答，“我觉得是CoCo，她每次都爱画比较明艳、前卫的妆，但其实妆前她是个清纯美丽、很害羞的小女生。”

年少的笔者对此颇为震惊，因为当时李玟给人的印象是阳光开朗、性感成熟的女星。现在想想，也许她一直都希望人们看到的是生动乐观的自己。

北京时间7月5日晚，李玟的姐姐李思林在社交媒体发文称，李玟于数年前患上了抑郁症，近日病情急转直下在家中轻生，抢救无效离世。

李思林发文。图源：网络截图

1975年在中国香港出生的李玟，9岁时随家人移居美国旧金山。到美国后，她马上苦学英文，很快就和当地人顺利交流，且积极加入学校排球队、学生会，让美国人知道华人小孩不是只会“死读书”，并和校园以及生活中种族歧视的眼光积极对抗。

青少年时期，李玟已将自己天生的节奏感运用的炉火纯青，学会并擅长各种舞步，尤其偏爱黑人街舞。1991年，16岁的她在当地唐人街夺得一项选美赛事“华埠妙龄小姐”冠军。

1993年，已在美国加州大学修读生物学的李玟趁回港过暑假之际，参加了TVB的新秀歌手大赛，凭翻唱惠特妮·休斯顿（Whitney Houston）的《奔向你》（Run to You）夺得亚军，此后选择退学并获唱片公司签约出道。

1994年，李玟发行第一张个人专辑《爱就要趁现在》，专辑中的《我依然是你的情人》让她声名鹊起。在这张专辑的制作花絮中，有人问她有什么梦想？她干脆地说，“闯国际！我那时想要证明给大家看中国人不只是功夫了得，音乐也了得，缺少的只是机会。”

巧合的是，西班牙的歌唱家胡里奥·伊格莱西亚斯（Julio lglesias）那时正想找一个亚洲女歌手合唱《When you tell me that you love me》，不断失败后终于发现了李玟。合作期间，胡里奥认真地鼓励她：“你的声音，一定是往国际路线上走，把眼睛放远一点，你是属于国际舞台的。”

备受鼓舞的李玟在1996年签约台湾新力音乐（SonyMusic），并推出了《Di Da Di》《Just No Other Way》等经典曲目。专辑《DI-DA-DI暗示》在亚洲取得180万张销量，因此登上了美国Billboard排行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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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李玟迎来了舞台表演的第一次巅峰。当年，李玟受邀为法国世界杯录制了一首全新歌曲《颜色》，是1998年法国世界杯亚洲唯一官方认定的代表曲，《颜色》最终还收录在1998年法国世界杯发行的歌曲合辑中。李玟也作为唯一的华人代表前往巴黎为世界杯足球赛开幕式献唱，献唱地址就在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

这也成为她进军国际的重要一步。

李玟和“老佛爷”。如今二位都已仙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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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李玟与美国索尼音乐签约，正式进军美国市场。李玟当时回答《人民文娱》记者“为什么要去美国”的提问时说：“从小到大，我听到的有代表性的歌，好像都由外国人唱，惠特尼·休斯顿、玛丽亚·凯利，我想怎么没有中国人的份？我们也一样有才华，只希望有一天美国本土唱片公司签亚洲人，在美国出唱片。”

后来，她成了第一位在全球发行英语唱片的华人歌手，成了第一位登上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献唱的华人歌手，成了第一位在NBA篮球赛中场演唱美国国歌的华人歌手，成为第一位获邀于美国洛杉矶华特·迪士尼音乐厅（Walt Disney Concert Hall）举办个人演唱会的华人歌手，成为被《时代周刊》评为“华人之光”的华人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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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奥斯卡颁奖礼上，女演员朱莉娅·斯蒂尔斯（Julia Stiles）在介绍李玟的表演时说道：“将东方音乐的韵味和质感与西方文化的管弦乐色彩和敏锐的歌词相结合，这部令人惊艳的电影，其魔力在这首动人的情歌中得到了真正的体现。”

近年，李玟活跃于中国大陆，在《中国梦之声》等选秀节目中担任评委。2022年，李玟担任浙江卫视《中国好声音2022》的导师，还宣布回归歌坛，并为电影《独行月球》献唱主题曲《你留下的爱》。歌迷在这首歌底下评论，“这种大气磅礴只有李玟”。

同年，她在香港回归25周年的主题综艺节目《声生不息·港乐季》中的“社牛”表现，成为人们对她最清晰的记忆。

《声生不息》里，李玟的歌手搭档李健说，“没想到她这么阳光，天性解放得特别好”。

《声生不息·港乐季》片段。图源：芒果TV视频截图

因此，没人会想到，积极阳光的李玟竟然数年前就患上了抑郁症。《中国新闻周刊》在悼念李玟的文章中写道：如果再去翻看她从2020年起的发布的微博，会发现，从那时起，她的语言风格有了一些改变，开始写下“医治破碎的心灵”这样情绪化的词句，并提到过，她在家人的陪伴之下看了很多心理学书籍。从那时起，就有人开始担心李玟的精神状态。

图源：李玟微博

心理健康出现危机的同时，李玟的身体开始不断出现问题。几年前，李玟透露，她患上了严重的支气管炎，差点彻底失声。今年2月，她罕见的在微博上谈及从出生便困扰着自己的病痛，“这么多年，我是靠我的右腿去支撑全身。这么多年在舞台上又唱又跳都是靠右腿去支撑。每一次排舞或演唱会结束后，我的腿都痛得要命，只是我从来不让人看见我痛苦的一面。这么多年我只想把我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大家，只要大家开心，多痛也值得。”

李玟进行复健治疗。图源：微博视频截图

2022年10月初，李玟在排舞时触及旧患导致髋关节移位，在没有软骨的保护下，神经线被压住了--必须要做手术了。今年3月，48岁的李玟要开始学着重新行走。手术之前，她在微博上给自己打气：“我是万里长城永不倒！”她发了一张照片，双手合十，祈祷顺利。

7月2日，李玟录下的一段40秒的感谢语音，送给关心她的歌迷。录音中，李玟的声音略显疲惫，但听起来还是人们熟悉的的样子。录音最后，她还是恢复了平时那种上扬、兴奋的语气给公众留下了最后一句话，“Love you，guys！”。

人们以为，她会像部永动机一样一直转动下去。如今，一切戛然而止，李玟阳光笑容背后的问题也逐渐暴露出来，李玟离世的背后，是许多没有被言说的负面情绪与负面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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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曾经刀枪不入，从不放弃的快乐“女战士”，也用自己的生命再次提醒人们正视心理健康问题。根据世卫组织的最新估计，目前全球有 3 亿多抑郁症患者，也就是说每 25 个人里就有 1 个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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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法国患抑郁症的人数超过了总人数的十分之一。据法国公共卫生部 2023 年 2 月发布的一项调查显示，12.5% 的成年人口在过去 12 个月中至少经历过一次抑郁症发作，这与 2017 年相比增加了 36%，而发作者中18-24岁者占近 80% 。另据SOS Amitié于5月12日发布的调查显示，2020年到2022年，法国14岁以下的咨询人数增加了40%，其中20%提到“自杀倾向”。该调查指出，越来越多的咨询电话与“心理健康、抑郁和不适”相关。大多数电话来自“45至64岁年龄组”，在这之中，女性约占60%。

2022年西班牙报告的自杀人数为4097人，达到有记录以来的最高。同一年度，英国有140万儿童和年轻人因心理健康问题寻求国家医疗服务体系（NHS）的帮助，该数据一度创下纪录。人们担心，心理健康问题可能会成为18岁以下人群的“新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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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如此态势，世界多国开始关注这一问题。

匈牙利的做法成为了欧洲国家中的典范。1992年之前，匈牙利的自杀率一直是世界上最高的。多年来，该国成功扭转了这一趋势，自杀人数逐渐开始稳定并转为下降，从2000年至今，总数已经减少了一半。

《BMC Psychiatry》发表的一项研究表明，这个东欧国家对卫生系统进行了彻底改革，包括增加心理学家的数量（每个部门从95名增加到139名），并设立更多自杀预防热线等。

而对于心理健康问题，社会认知和个人意识更为重要。李玟的遗憾同时也是一种启示。不要认为总是在笑的人就更坚强。沮丧、悲伤的情绪，不仅可以自己默默消化，也需要说出来。

而如果你恰好就有李玟这样的困扰，千万不要隐藏自己的情绪，多寻求周围人的帮助。要知道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做一个那么坚强的战士。有时候软弱并不可耻——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人忍心责怪。